碾作尘

【高栾】遗憾(一)


夜里思绪像鬼魅一样从心底爬出来,白天逃避的东西都在寂静无声中一股股的涌出来,不断冲击心门,令人陶醉而又绝望。


夜很深了,和许多夜里清醒的人一样,高峰也辗转难眠。起来摸黑打开电视,又找了包薯片,半躺半坐着看电视。电视声很小,高峰甚至能听到旁边床上均匀的呼吸声,借着电视的光,隐隐能看到他……


思绪万千,无从得知。高峰是爱看电视,但是也没有爱到总得熬夜看,打开只是因为刚才想起太多太多,想在这漫长的夜里找点事做,不至于被淹没在情绪里。高峰偏过头看着他,从他们在外出差起,他就一直把靠电视的床位留给他,有一回还在微博上说起这事。他只道他晚上失眠,得看电视消遣,可他哪知道,每回和他在一起高峰哪能睡得着啊。


早年高峰也不是这样的,后来来了北京,后来和他搭档了,后来和他住一屋了,后来的日子就渐渐睡不着了……


一年里他们有大半年都住在一起,时间久了,记不清从什么时候起把失眠当成了习惯,即使他不在旁边,高峰也难以入眠,就好像,他每晚都在……


高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,打小就是个敏感的人,情感细腻,怀旧,念着旧事,想着旧人,收集着许多小物件。认真生活,从事了最喜欢的相声,按部就班的过着曾经期待的生活,可是现在好像出现了某种偏差。


到了北京,和在天津的老搭档也就分道扬镳了,现在的搭档就是睡在隔壁床上那位。

因为热爱,所以多了一份严谨,精益求精使他对搭档的要求比较严格,这两年多来他最清楚他的进步,合作也越来越默契,可是冥冥之中高峰总觉得有一丝抓不住的情感在蔓延。就是这丝情绪使他这两年来一直睡不安稳……


又想了那么多,快速吃完薯片,高峰关掉电视,干脆徜徉在无边的思绪里,不知不觉倒也睡着了……


          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
嗯,他又打开电视了,然后该去找薯片了,栾云平在心里这样想。果然,不一会他就听到了嚼薯片的声音。


栾云平自打和他住一屋以后,装睡的能力是越来越强了,猜测他心思的能力也日渐提高。


最早到社里的时候,栾云平是个愣头青,要不然也问不出谁给谁钱的话,不拐弯抹角,直来直去的,栾云平也喜欢和这样的人交往,直到遇到他。


合作之前,栾云平打死也想不到犯狗和内向居然能同时在一个人身上存在。他敏感又内向,不喜欢热闹,两人之间好像找不出共同点,但是合作却意外的很愉快。


那会,他比栾云平会的相声更多,栾云平好多不知道的都是他教的。合作的时间长了,慢慢的有了默契,在一起的时间多了,栾云平心里慢慢的生出了一丝别样的情绪。


例如,从不喜欢拐弯抹角的栾云平开始揣度他的心思,发现他生活中的习惯,夜里闭着眼睛陪他听电视。



习惯是很可怕的事情,但是高峰栾云平都正在习惯有彼此的生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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